本文编译自The National Interest杂志2021年5月23日文章
原标题为Do and Jais’s tussle over India’s foreignpolicy
作者Jagannath Panda为印度马诺哈尔·帕里卡尔国防分析研究所研究员、东亚中心协调员
往/期/推/荐
➤ 经济简报
【评论】王思远：从”疫苗外交“到“疫情外交”，印度还将去向何方？
更多内容请见↓
其他
重磅 | 为挑拨中孟关系，印度究竟可以有多坏？
本文共计：4003字 ｜ 阅读预计：11分钟
作者：Jagannath Panda
编译：王娇杨
审校：陈安澜 穆祎璠 杜文睿
导言
目前，孟加拉国已成为南亚增长动力最强的新兴经济体，同时也是中国在南亚最具潜力的金融、产业、基建合作伙伴，可以说在南亚展现出“东亚级别”的靠谱程度。然而，中孟关系迅猛发展也引起印度极度不安和嫉恨——因为无法给予孟加拉国足以媲美中国的资源扶植，莫迪政府只能一方面不遗余力渲染煽动“战狼外交”“债务陷阱”抹黑中国，另一方面联手美日，在孟加拉国面前尬吹“民主大国”的天然优势。这篇文章清晰揭示出，印度破坏中孟关系可能施行的招数和套路，对我国未来化解相关风险具有较高研究价值。南亚研究小组特此编译本文，供读者批判参考。
由于担心“四国联盟+孟加拉国”妨碍中国经略南亚，并助力印度(及日本)在区域对华竞争中的优势地位，中国已对孟加拉国“提出严厉警告”。
由印、日、美和澳组成的四国联盟已成长为印太地区的重要多边机制，旨在促进基于规则的共同秩序愿景，试图应对乃至对抗“攻击性日益提升”的中国。2021年5月12日，中国驻孟加拉国大使李极明严厉警告孟加拉国称，如果孟加入或支持四国联盟，中孟双边关系势必遭受“实质性损害”。考虑到中国长期公开批评四国联盟是“排他性集团”，并称该机制与冷战时期美国遏制中国的举动如出一辙，李大使的严厉警告也在意料之中。
然而，在缺乏证据表明孟方意图的背景下，中国方面的严厉姿态“似乎显得欠缺考虑”。考虑到中国官方平常极少公开评论不与中国直接相关的地缘政治事件，李大使此番言论充分揭示出中国对 “四国联盟”势力范围向外扩张有多警惕。为什么中国对孟加拉国参与四国联盟如此关切？这种趋势会对中国在南亚地区的战略考量构成什么挑战？
孟加拉国是中国南亚战略格外重要的组成部分。建交超过45周年以来，中孟双边关系发展迅猛，渐已形成“长期友谊”。在2016年孟加拉国加入“一带一路”倡议后，中孟结成“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双方得以借此推进多个重大项目。此外，中国防长魏凤和访问达卡，旨在进一步加强两国军事和防务关系，更好团结起来应对“域外的国家建立军事联盟”，这也彰显出孟在中国南亚战略中的特殊重要性。
为追求国家利益最大化，孟加拉国一直在中印之间寻求地缘政治平衡。例如，尽管孟一直是印产疫苗的主要接收国之一，但印度国内疫情不断恶化使疫苗供应面临风险，孟同时也在加强对华合作。2021年4月，孟加拉国与斯里兰卡、尼泊尔、阿富汗和巴基斯坦一道，携手加入中国牵头的抗击新冠疫情外长倡议。此前，中国以延伸健康丝绸之路(HSR)的名义向孟提供援助，包括赠送5万剂疫苗。作为在夹缝中生存的小国，孟加拉国一直在中印之间寻求对冲。例如，提斯塔河（Teesta River）问题上，孟加拉国在对印水资源共享谈判基本失败后，转而投向中国争取一项价值10亿美元的工程项目。
尽管中孟关系如此紧密，孟外长阿克•阿卜杜勒•穆明（AK Abdul Momen）仍对中国有关“四国联盟+孟加拉国”的评论反应强烈，明确表示孟作为“独立主权国家”有权根据国家利益自主决定外交政策。他还澄清说，美日印澳四国中没有一个国家主动邀约孟加入四国联盟，因此他对中方反应感到“非常意外”。
中国此番表态可能源于担心失去在孟的政治影响力，孟印、孟日关系的持续协同发展也进一步加剧了这种担忧——尽管中国对孟而言仍是重要变量。2021年3月，莫迪作为孟独立50周年庆典的主宾访问孟加拉国，这凸显了印孟之间历久弥坚的双边关系。值得注意的是，莫迪访孟期间，两国围绕提斯塔河最终敲定五份谅解备忘录，并为孟境内的鲁珀尔核电站项目提供10亿美元授信额度。换句话说，中国高度警惕“四国联盟+孟加拉国”挑战其在南亚地区的战略部署，并催生有利于四国联盟继续扩张的新趋势。随着中印在南亚的“影响力争夺战”愈演愈烈，孟如果加入四国联盟，或将意味着其已做出与印美坚定结盟的战略抉择。
二、有人觉得“一带一路”倡议大势已去？？？
建立“四国联盟+孟加拉国”机制恐严重挑战“一带一路”倡议在南亚地区推进。自疫情爆发以来，“一带一路”建设在南亚已显疲态，孟加拉国也遭受了严重的经济打击。因此，尽管中国一直试图通过“健康丝绸之路”重塑其全球形象，但孟加拉国当局“似乎已经开始质疑‘一带一路’项目的实用性和可行性”。尽管如此，中方援助对于孟加拉国庞大的基础设施和发展需求仍至关重要。
2016年以来，中国向孟承诺贷款约14亿美元，发放贷款约8.8亿美元。同时，2018-19年中国对孟直接投资达11.59亿美元，主要集中在能源领域，这使中国成为孟加拉国最大外国直接投资(FDI)来源。
尽管如此，孟加拉国很清楚，中国的援助和贷款能够扩大中国在南亚的地缘战略影响力，扰动域内力量均势，这给印孟历史上的亲密关系带来不确定性，并威胁印度作为孟首要合作伙伴的突出地位。印度反对“一带一路”倡议、中国“一带一路”建设中的“债务外交”——例如斯里兰卡的汉班托塔港——都提醒孟加拉国，在加深孟中关系时应该更加审慎。
停滞的孟中印缅经济走廊(BCIM) 一定程度上表现出孟加拉国对华谨慎态度。孟中印缅经济走廊提议将中国西南部与南亚相连，尽管最初被认为是“一带一路”框架下聚焦贸易、交通、旅游重点项目，但却遭受重重挑战而长时间陷入停滞。2019年4月，似乎有证据表明，孟中印缅经济走廊从“一带一路”项目清单中被“完全删除”。虽然2019年6月孟中印缅经济走廊重新启动，但由于中印紧张关系和南亚地区风云变幻的地缘和经济形势，未来仍面临巨大不确定。
三、日本在孟加拉湾崛起？
不容忽视的是，孟加拉国现已成为印日第三方合作的工作焦点。在孟中印缅经济走廊仍前路难测的背景下，日本已成为南亚和东南亚国家最重要的发展伙伴之一，其“高质量基础设施合作伙伴关系”(EPQI)也在不断发展壮大。在这一伙伴关系的助力下，日本在南亚推进实施“印度+”方针，旨在在强大的印日伙伴关系基础上，在整个南亚全面推进“高质量基础设施合作伙伴关系”。
日本外务大臣称孟加拉国为“印度和东盟的交汇点”。日本在印度东北地区通过投资卡拉丹多式联运走廊(the Kaladan Multi-Modal Transport Corridor)等项目，更好连接印度东北地区、缅甸和孟加拉国。这也与印度同孟加拉国、不丹、尼泊尔、缅甸、斯里兰卡、泰国等国合作有关，因为他们和印度共同签订了环孟加拉湾多领域经济技术合作倡议(BIMSTEC)。
对BIMSTEC来说，印东北地区至关重要，因为该地区提供了通往南亚和东南亚的通道。此外，由于日本支持区域发展的潜力巨大，且与BIMSTEC各国合作密切，日本在南亚地区发展中扮演的角色越来越重要。随着BIMSTEC在区域发展日益占据显要地位，孟加拉国与印、缅在孟加拉湾的重要性也日益增长。在这种背景下，印度担心中国通过“一带一路”倡议插手孟加拉湾沿岸地区，恐将孟吸入“债务陷阱”之中，并迫使其成为中国港口网络子部分。此外，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日本已为“孟加拉湾工业增长带”（the Bay of Bengal Industrial Growth Bel）中的马塔巴里港口（Matarbari Port）项目融资,该港口如果建成战略据点，将成为日本以及四国联盟实现“自由、开放和安全的印太愿景”的重要依托。
印度直截了当反对“一带一路”倡议，而缅甸国内危机不断酝酿……在这种情况下，孟加拉国仍是中国推进孟中印缅经济走廊建设唯一的积极参与方。但考虑到孟加拉国可以寻求与印日等国建立更深层次的发展伙伴关系，“四国联盟+孟加拉国”可能导致孟中印缅走廊彻底流产。
尽管中国援助对孟加拉国无疑至关重要，但与国际开发协会(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 Association)和日本主导的亚洲开发银行(ADB)等实体的集体援助相比，中国援助仍显不足。从2016年到2018年，这些多边机构组织对孟援助接近170亿美元，占了孟接受援助总额的大头。日本和孟加拉国长期保持良好外交关系。在两国庆祝建交50周年之际，日本国际协力机构(JICA)承诺将继续通过能源、教育、交通等领域的几个大型项目支持孟加拉国基础设施和社会发展部门。换句话说，中国担忧日本在孟加拉国的影响力扩张由来已久，而中国政府此次对孟加拉国的警告则印证了这一点。
中国的援助虽然也是实质性的，但却“附带着战略企图和政治条件”。与此相对，日本和亚洲开发银行等合作伙伴其实能以更加公平和透明的条件提供同等援助，而孟无需担心债务陷阱。在没有西方援助的情况下(例如，在帕德玛大桥的案例中，世界银行因腐败指控而退出)，孟加拉国很大程度上出于无奈接受中国投资。然而，在疫情期间，孟加拉国见证了“中国进攻”和“战狼外交”，因此对中国在孟国内事务中日益增长的影响力更加警惕。李极明大使关于“四国联盟+孟加拉国”的表态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中国非常关切在孟政治影响力受到威胁。
因此，中国对孟“发出警告”其实是担心四国联盟在南亚的发展趋势阻碍其南亚政策，这也彰显出印度和日本在域内竞争中的战略优势。孟加拉国不仅可以成为印度、日本、澳大利亚领导下供应链弹性倡议的重要合作伙伴，还可以成为制衡中国的战略合作伙伴，为其他南亚国家树立榜样。因此，越来越强大的四国联盟或将启动与非成员国的对话，并努力在南亚推动完善“四国联盟+”机制，这势必严重削弱中国不断上升的影响力。